此心光明万物生 ——《喊山》(电影纪念版)编后记
2020-05-27 15:52:04 作者:刘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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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山》(电影纪念版)

葛水平著  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

初识作家葛水平,是在她已出版的众多作品里,如收入“麦地丛书”的《地气》、长篇小说《裸地》、散文集《河水带走两岸》、对话录《来一场风花雪月》……社里已经出版过她的好几部作品,对这位掩映在故事背后的女作家,我虽未与其谋面,却并不陌生。

同文学大师沈从文创造的“湘西世界”一样,葛水平所创造的“沁河—太行山世界”有着令人久违的辽阔的生活状态。她的作品能带你走进“更深处的峡谷”,感受山的苍茫、水的奔腾、民风的自然、生活的生生不息。读她的作品,总能让人想起乡村、家园、故土。

“太行大峡谷走到这里开始瘦了,瘦得只剩下一道细细的梁。从远处望去,赤条条的青石头儿悬壁上下,绕着几丝儿云,像一头抽干了力气的骡子,瘦得肋骨一条条挂出来,挂了几户人家。”《喊山》篇首的一段话,文字中充满着流动的诗意,形象而生动地把太行山铺展在读者的面前。

第一次看到葛水平,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位评论者的话:“她的文笔犹如她的身材一样流畅,她的作品犹如她的肌肤一样细腻,让人看着是一种美,让人读来更是一种美。柔而不娇,细而不繁,酣畅淋漓,韵味独特。”文如其人,人如其文,真是恰如其分。

事实上,你还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豁达、淡然,以及她的敬业。她会安慰我说凡事不强求,尽力就好;她会很认真地不间歇地在每一本书上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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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知道哪块云彩下雨,地不知道哪一季会甜活人,人不知道走到哪里才能落脚。《喊山》里如是说。

被拐哑女红霞跟着背负命案的丈夫腊宏从四川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太行山里,落脚讨生活。常年遭受家庭暴力的红霞在遇到了韩冲后,死水般的内心燃起了希望。她要呐喊,把以往的压抑、悲愤和痛苦撕碎,抛到九霄云外。

韩冲与红霞的相遇是不幸生活中的一份小确幸。这是一种机缘。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

韩冲与红霞的相知却是历经磨难后的一份成全。他没有给她海誓山盟、蜜语甜言,却给了她一个正常的人的尊严。

人直到遇了什么事情才能懂得热爱。拥有了爱,我们便无畏发声。

《致青春》里说,爱一个人,应该像爱祖国、山川、河流。是的,不管是爱祖国,还是爱山川、河流,都是得不到回应的,我们的爱应该是不计回报的,这是一种爱的纯粹、博大、宽广和豁达。

葛水平对她笔下的山川、河流、人物是充满爱怜的。她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她感受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并尽她所能呈现悲喜人生。葛水平说,生活中的人物命运已经够不幸的了,我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在我的笔下继续受苦呢?

比如《喊山》中的哑女,现实中她并没有遇到她的韩冲,而是在丈夫被炸死后又嫁给了一个残障人士,最后悲惨地死去。又比如《天下》里的软琴,最终也没有等来当年的武工队员应还的欠款。《小包袱》里,丢失的钱也没有失而复得。

可是,如果这样写出来真的好吗?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希望和光明呢?

是的,让人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感受温暖,给人以希望,这应该是一个作家应有的素养。一个作家内心充满光明,笔端的万事万物便充满希望,不管人物的遭遇有多糟糕,她总会写出些光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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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策划选题到编辑印刷,从出版上市到后期活动,经历了许多事情,见识了不同的人,莽撞地闯入生活中的许多“江湖”,委屈过,开心过,动摇过,笃定过。我愿意相信所有的挫折都是成长的代价,所有的困难都是成功的前奏曲。

你要原谅还未开花的树/还未长绿的草。你要原谅迟到的燕子/暗处的积雪,村庄上空/还在不时洒落的阵阵冷雨//春天已经来了,但寒流还在/原谅天空的阴沉/大地的荒凉,就是原谅多年来/自己身上的偏激和固执/粗心和散漫//你要在寂寞里/学会慢慢地等,慢慢地爱/停滞的,就要流动;闭合的,就要打开/一切美好的事物/正在路上

诗人韦忍的这首诗带给我很多感动,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给我信心,在我沮丧失落的时候给我抚慰。我们要学会原谅别人、爱惜自己,要坚持梦想、耐住寂寞,要相信未来。因为一切美好的事物正在路上。

有人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想,不论是我与葛水平老师因《喊山》一书的结识,还是读者与其作品的相遇,其实都是某种精神上的契合,是内心追求光明许久后遇见的美好。我们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世间万物,自然而生,自由而长,便是美好。


作者:刘文飞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张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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