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手持卡舒吉照片，在沙特驻伊斯坦布尔总领事馆前举行抗议。 |视觉中国

在沙特籍记者贾迈勒·卡舒吉在沙特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领事馆失踪9天后，沙特准备与土耳其进行“联合调查”了：10月11日，土耳其总统发言人易卜拉欣·卡林宣布，土耳其将和沙特阿拉伯联手调查卡舒吉失踪一事；12日，一个沙特代表团抵达土耳其，将就卡舒吉失踪一事与土耳其政府官员会商。

联合调查意味着离出现让土耳其和沙特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不远了。要知道，土耳其方面是在卡舒吉失踪4天之后才陆续对外公布相关证据的，如沙特15人代表团名单、私人飞机、神秘车辆、苹果手表等。根据卡舒吉未婚妻哈提斯·森吉兹的说法，卡舒吉在进入沙特领馆前把自己的手机留给了她，并嘱咐说如果他出不来的话，就打电话给埃尔多安总统的顾问们。

可以设想，土耳其、沙特双方在这之前的4天里一定进行过激烈的协商，在无法达到满意结果的情况下，土耳其才对外公布证据。沙特方面恐怕没有想到，此事竟然会引起国际社会如此高的关注，美国、英国、法国、欧盟、联合国先后发声，敦促相关方即刻启动调查；土耳其方面则不断“极限施压”：土方已经掌握了能够证明卡舒吉在领事馆内遇害的音频与视频证据，将向全世界公布调查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与土耳其进行合作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不仅可以减缓国际社会的压力，也有助于得出令人满意的调查结果，从而摆脱由此引发的外交窘境。

近几年，土耳其和沙特都展示出大国雄心，谋求成为地区领袖，竞争态势日趋明显，都把对方视为主要对手之一。沙特联合阿联酋等国，背后有美国撑腰，致力于打造有“阿拉伯版北约”之称的“中东战略联盟”；与此同时，围绕叙利亚问题，土耳其、伊朗逐渐走近，加上域外大国俄罗斯的支持，在中东地区俨然形成了“两极格局”。特别是去年以来，两国在卡塔尔断交风波、叙利亚内战、美国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和制裁伊朗等问题上，都采取了截然不同的立场。

由此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这次失踪事件的处理过程中，土耳其会如此不同寻常地高调：总统埃尔多安第一时间表示，他本人将亲自“追查”；而土耳其媒体曝光15人名单以及抛出一连串最新细节，正如美联社所分析的，毫无疑问意在向沙特政府施压，并激起国际社会的公愤。

尽管最终结果还没有出现，但在目前已公布出来的证据面前，沙特的国际形象已遭巨大打击，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也因“打击持不同政见者”之嫌，令他头上的“自由派改革者”光环黯然失色。

根据半岛网消息，沙特国王萨勒曼的顾问哈立德·费萨尔已前往土耳其访问，并会见了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成立土耳其-沙特联合调查委员会应该是这次访问的一个成果。老国王不得不再次出面斡旋打理，一方面说明了此案重大，老国王都被惊动，另一方面也说明王储小萨勒曼政治上尚需更多的历练。

设想一下，如果卡舒吉在土耳其失踪了，土耳其没有察觉，或者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沙特反过来指责土耳其未能保护沙特公民的人身安全，那就会像埃尔多安的顾问亚辛·阿克泰所说：“这是对土耳其国家形象的攻击，任何持合法签证入境的人都受到土耳其的保护”。考虑到沙特与土耳其在地区影响力方面存在激烈竞争，关系糟糕，这是否是王储小萨勒曼给土耳其设计的一个“局”我们不得而知，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他实实在在地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同时为土耳其提升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奉上了一次“神助攻”。

2013年以来，埃尔多安可谓一路坎坷：加齐公园抗议、内阁丑闻曝光、议会选举艰难胜出、未遂军事政变、修宪公投在欧洲惹得满头狗血，如此等等。但随着2018年总统选举的胜利，埃尔多安似乎一扫过去几年的阴霾，迎来了灿烂的阳光：与德国、荷兰等欧盟国家关系重新修好，叙利亚伊德利卜问题上俄罗斯做出了尊重土耳其意志的妥协，与美国的斗法也逐渐在掌控之中……此时沙特又玩了一出卡舒吉失踪，相信埃尔多安一定窃喜，利用沙特的这次“助攻”，不仅可以在沙特身上狠捞一把，更可在中东地区大展身手，趁机扩大地区影响力。

作者：郭长刚（作者系上海大学土耳其研究中心主任）

编辑：陆益峰 王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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