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用艺术打捞“遗忘的深渊”|141期主讲嘉宾 | |
2019-11-06 11:54:25 作者:李念 |
油画《东京审判》2018年底2019年初在中华艺术宫展出
2019年9月18日至11月20日《东京审判》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展出,12月13日将移展至北京抗日战争纪念馆
【导读】《正义的审判——纪念东京审判宣判71周年图片展》正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展出。东京国际大审判71年后对人类正义和司法建设有何意义?画家李斌为何要历时四年半开创“文献式全景画”油画?从《东京审判》画展效果看艺术家有哪些使命?本周日(11月10日),画作主创者李斌将做客第141期文汇讲堂《从画布上的“东京审判”看历史和未来》,上海交通大学特聘教授、东京审判研究中心主任程兆奇担任对话嘉宾。报名正在进行中,点击http://whclub.whb.cn/报名。今刊发李斌的学术人生。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去世,过后几天,中国到处下半旗。未及4岁的李斌不停追问学经济的父亲和做土木工程师的祖父,斯大林为何会"脑充血”,他倒立了?很多年后,李斌依然记得某天下午上海的汽笛声不断。对天下大事的兴趣或许在那时就已经种在了他年幼的心灵中。
和新中国同龄的历史画画家李斌,曾是少先队大队长、红卫兵、黑龙江知青,后成为职业美术人、才气冒人的青年画家,1980年代末期出国深造,其成长经历也是70年新中国的缩影。让李斌感到幸运和骄傲的是,在2000年,他旅美归来定居上海,开始了自己有兴趣的历史题材油画创作,聚焦了民族和世界历史中的大事件,先是《曼德拉》,后是历经四年半创作的文献式全景画《东京审判》,李斌的激情和才华伴随着艰辛的劳作正在感染、感动着越来越多的观众,尤其是他让史学和美学的结合绽放出了新的艺术维度。记者曾前往李斌家5米挑高,有着多个活动扶梯的画室参观,也参加过数次聚会,只要谈起《东京审判》和捍卫和平,他就会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激情豪迈,丝毫看不出已届古稀年。
李斌寓所的画室里,巨幅画作和小扶梯(李念摄)
绘画伴随,剖析特殊年代的心灵失序
如果没有1966年到1976年这段历史的发生,自小就因为优秀而始终是视觉中心的李斌或许就会顺风顺水地成为画家。然而,历史也像试金石,让每个人得到他自己的成长速度和厚度,对李斌尤其如此。
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的李斌,自小也是少年宫美术组的优秀生。祖父是上海交大的前身南洋公学(测绘学校)毕业的土木工程师,父亲毕业于圣约翰大学经济系,一直从事纺织管理局的财务科工作,晚饭后全家看书,是李斌少年的记忆。1966年从建设中学初中毕业,他本要报考中央美院附中,因为当年不对上海招生而转向上海工艺美校黄杨木雕专业,终因浩劫的开始而愿望破碎。
由于父亲曾被打成右派,当过大队长、上海市优秀少先队员、学生会干部的李斌往后越加体味到身为“狗崽子”的自卑和孤独——他无法成为正式的红卫兵。好在他具备绘画才能,用他自己的话,“不久就混入了不太讲究出身成分的毛泽东主义红卫兵上海东北地区指挥部”,他组织“钢刀”木刻战斗小组,创作了不少宣传品,其中《造反有理》被满幅登载在1967年4月号的《人民画报》封底。
1966年11月,他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天安门,赶上了毛泽东最后一次接见红卫兵,在人潮中高呼口号后,18岁的李斌激动地在语录扉页上写下了“11月25日上午9点40分16秒,我见到了最最最最敬爱的领袖毛主席。”
一心求上进,试图改变“狗崽子”命运的李斌在当年7月又参加了《红卫战报》,成为摄影记者、美术编辑,他目睹和经历了如攻打“上柴联司”、炮打张春桥等诸多事件,此中也有良心的不安,也有些许的迷惘,但更多是“狗崽子”的惶恐。
1968年7月上海中学红代会送别赴东北兵团的知青,三排左二是李斌
1968年5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来上海招兵,因为出身问题,他曾被拒征兵,此刻又担心无缘于兵团。当他带着画作和照片去沪东工人文化宫招兵办事处时,没想到负责人看了作品马上表态:你被录取了。8月11日,李斌们穿军装、戴红花在杨浦区欢送人群目送中踏上了北上的列车,他和建设中学的同学一起去了最远的没有电灯的四师41团20连。
尽管心里依然臣服于要改造自己出身,但由于经常要出版报,写大标语,画毛泽东像,李斌并没有太多地干过知青的累活。“干过一天放映员,半年美术老师”。他告诉记者,1971年,带着9·13林彪坠机身亡事件后的震撼,他被调到师部宣传科创作组,负责招募美术骨干,组成学习班,然后把画稿送到佳木斯总局,再挑出优秀者参加兵团美术学习班。1978年,李斌作为“特殊人才”调入黑龙江省美协成为专业画家。这对美术爱好者来说,“能够从兵团上调变为专业画家,几乎就是一步登天了。”
李斌1969年在北大荒
美院培训,反思一代人的历史悲剧
1979年,李斌和哈尔滨美术工作室的刘宇廉、陈宜明一起创作了连环画《伤痕》《枫》《张志新》。这些画作开始回归符合人性的思维,《伤痕》获得了全国连环画评选一等奖。与小说《枫》同名的连环画画出了小说中未被提及的场景和隐喻,反思当年武斗与争权夺利有关,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连载的《连环画报》被举报后停刊,好在胡耀邦主管的中宣部收到编辑部的申述后召开会议讨论,结果为:收回禁令,好坏由读者决定。重刊后,印刷数量飙升到一百多万。《枫》获得了当年全国美展一等奖,另两个一等奖是版画与国画,连环画很少会得全国美展大奖。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还将《枫》作为蒙太奇教材。很多年后,人们依然把这些作品视为“中国伤痕美术的里程碑作品”。
往事如潮,涌向李斌,他开始更多地反思文革和知青的经历,他的画作里充满了质疑。1980年,李斌创作油画《舍得一身剐》,画面上是红卫兵文斗彭德怀,彭元帅“舍得一身剐”的镇定场景。作品参加全国青年美展,获得了二等奖。1982年,中央美院负责人江丰主张举办类似“马克西莫夫油训班”来聚集人才,于是中央美院油画研修班招生,积聚了十年的人才破土而出,李斌也被考试录取。执教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如靳尚谊,詹建俊等,那一年的同学中有数名全国美展金奖得主。
1985年,中国美术界在黄山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全国油画讨论会”,老中青三代汇集,激情畅想之后举办了当代油画展,李斌送展的《油灯的记忆》成为该展的广告,引起同行的关注。油画用女知青的人体展示了鲜活、年轻生命的珍贵,李斌要借这些“性感健美的生命被消耗在疯狂的年代,对献身于苦难历程中的知青的青春做人道的怀念”。1987年,画展到了日本名古屋,正在留学的李斌作为唯一的画家代表参加了画展开幕式,此中唏嘘感慨只有他自己最能体会。
油画《油灯的记忆》(之八) 李斌 绘
“因为考虑到油画的发源地毕竟在西方,我打算去美国留学深造。”尽管展露头角,油画展后李斌还是做了决定。虽然考取了美国的学校,但因为所得奖学金稍低,怕难获签证,李斌在1987年先去了日本,一年学日语,一年在东京艺大进修。两年后,李斌终于赴美,他驻留在纽约,那里大大小小的美术馆、博物馆成了他学习的好去处。除了古典的画作展,还经常有现代与当代的画展,在几乎每两周一次的与西方大师作品的观摩对话中,李斌感觉到了《油灯的记忆》系列可以提升的巨大空间。
此后,他观摩的足迹又移向意大利、英国、法国等地。在中西艺术的碰撞中,李斌的技艺日臻成熟,他的思考也更为多维和全景,除了对自我、民族的反思,他的视野转向了人类文明的共通处——对战争的反思。可以说,新世纪前的经历、画作、学习都为此后的《梦境·正义路壹号》《东京审判》等打下了扎实的艺术和思想基石。
杨剑在李斌寓所里的油画《梦境·正义路壹号》(局部)前(李念摄)
打捞遗忘,再现历史全景画中修炼自我
1998年开始,李斌经常回国,2000年,他回到上海定居。2014年,他在广州与上海做了《李斌生于1949年画展》,进而创作了长卷史诗大画《曼德拉》,而其后则全心全意创作《东京审判》。
从1946年5月3日至1948年11月12日,远东军事法庭以东条英机为首的28名甲级战犯为起诉对象,由11国组成了东京审判,它和纽伦堡审判一起,被公认为是20世纪世界重大的历史事件,其结果直接影响了二战后的世界格局。中国是东京审判的重要关联国和参与国,并对审判作出了重大贡献。但是除了2006年拍摄的同名电影外,通过文艺方式做历史普及还非常少。李斌无意中踏入这段重要但并不广为铭记的历史,自此一种无形的使命感迫使他再也无法放下,这才有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边展边改的“文献式全景画”《东京审判》,画作先后在2017年8月上海书展做局部展览,随后的2018年底到2019年初在上海中华艺术馆展出,今天9月18日开始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展出,截至2019年11月,卷幅高4米,全长172米。几乎所有参观者都会用“震撼”来形容。
“文献式全景画”《东京审判》局部
*缘起:《梦境·正义路壹号》留下愿望
自从定居上海后,李斌对历史题材愈发感兴趣。他接连画出了《小平您好》《世界是你们的》《向罗立中致敬》等代表作。2000年,他着手构思油画《梦境·正义路壹号》。这是取材于1981年北京正义路壹号最高法院对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审判的场景。除了前端被审判的10名嫌犯外,他将画面中的旁听席虚构为每一个真实的人物,有手捧含冤而亡的亲人遗像的,也有同时是施害者的,密密麻麻,共同构成无声的控诉。画作在2011年于上海美术馆展出,高4米,长10米,虚构的旁听席以真实的力量感染了许多观众。
这幅画的背景人物中,有当年参与东京审判的梅汝璈、向哲濬、倪征燠等法学大家的身影。为了搜寻原型人物图像资料,李斌认识了向哲濬的儿子、数学教授向隆万,第一次知晓了那一代中国法学家的人生命运以及他们参与东京审判的波澜壮阔。
正是那时起,李斌萌发了再现东京审判场景的愿望。
李斌从向隆万口中得知,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法官梅汝璈的儿女梅小璈、梅小侃已经整理出版了父亲的有关东京审判的著述《东京审判亲历记》《梅汝璈东京审判文稿》,向隆万也陆续出版了《东京审判·中国检察官向哲濬》《东京审判征战记》。在学界、亲历者及其后人的共同呼吁、推动下,经中央领导批示,上海交通大学于2011年5月3日成立了东京审判研究中心。中心陆续出版了83卷“庭审记录”、53卷“证据文献集成”、73卷“监察局询问记录”的中英日文索引与附录等一大批文献资料和普及读物。
向哲濬(左)和梅汝璈分别出任东京审判检察官和法官
2015年5月,李斌请教中心主任程兆奇,并请他担任画作的学术顾问。从此,开始了漫长但屡有斩获的大海捞针式的人物资料找寻。在程兆奇眼里,李斌寻找历史资料的劲头和严谨,绝不亚于史学者。李斌见面就问,哪里能找到更多的庭审原始档案?程兆奇告诉他,在台湾的“国史馆”、东京的日本国立公文书馆,华盛顿的美国国家档案馆有部分资料。再次见到李斌时,李斌已经从台湾和日本归来。
*打捞:为400多人物建立历史档案
2015年,李斌特地去了东京审判法庭旧址,在旧址的展示台前,日本自卫队军官做着讲解:……作为审判是站不住脚的,印度大法官帕尔说得好,全部被告应该判决无罪。李斌愕然,日本右翼不断以当年有争议部分做文章,企图翻案,一同参观的是一群年轻的日本白领,“作为一个历史画画家,我无法回避自己的一份责任。”回国后,在二战细菌战研究专家王选女士的帮助下,李斌将在法庭旧址现场的录影制成3分半钟的短视频,在多个场合播放,引起中央在内的各方高度关注。
如何利用艺术形式,理性、真实地还原这段历史,是李斌和他的团队一开始就遵循的原则。实现这一原则的前提是,要尽可能多地找到审判过程中的真实资料,包括400多个人物的真实身份和容貌。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6年3月,李斌利用去美国看望女儿和小外孙的机会,去了邻近马里兰大学的美国国家档案馆。档案馆里的资料都可以付费扫描或免费自行翻拍,李斌如获至宝。他干脆在附近租住了旅馆,约十天的探亲时间,五天泡在了档案馆。幸运的是,当年庭审时,美国做了全程摄像,并剪辑出7000分钟影像资料供出售。闻讯后,交大东京审判研究中心联合交大出版社出资百余万人民币买下了这份资料。
2016年3月,李斌在美国国家档案馆搜集资料后留影
此后几年内,这份影像资料便与李斌形影不离。画历史画,李斌习惯于先建人物图档。在他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李斌一定要尽力尝试。他一一对照,在历史照片、专家咨询、书籍求证、影像对比中,奇迹慢慢诞生:400多人物都对上号了。这遥应了梅小侃在翻译《另一个纽伦堡》的序言中所引用的日本译者日暮对该书的一句理解——本书的根本目的“是将东京审判从‘遗忘的深渊中’打捞出来。”
但可能有的死角,李斌也绝不会放过,这让他的团队有时也叫苦不迭。
大量的证人需要验名证身,李斌在影视中逐一听取他们的自我介绍,有听不懂的,录影下来传给年轻的专家辨别,但是影片中的清?头像往往都带有耳机,必须再截取他们上讲台前未戴耳机的头像与姿态,如此可补画上耳朵。
11位检察官中,印度检察官麦农没有任何资料,情急之下,李斌向印度驻华大使求助,没想到,印度驻沪总领事当天下午就发来照片,是李斌在录像中曾经看到的形象。很快将麦农画上了,几周后突然在影像片断中看到了站立的麦农,他尽然是个瘦高个,李斌马上把中等个头的麦农刮去,重画。
中国当年参与东京审判的法官、检察官及秘书、翻译等工作人员共17人,可费心费力只找到13人照片。有一晚在观望影像中,李斌发现陪同梅汝璈下车走进法庭大楼时,有一位陌生中国人,即询问向隆万,断定是梅汝璈的秘书方福枢,“我小时候见过他,是个大个子。”又攻克一个盲区。再得助于苏州大学同仁的资料提供,17人巳有16人入画。
在中华艺术宫展览期间,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张建军馆长来看望李斌,给他带来了一部分资料。因为画作的庭审篇,开头就是“中国部分”,有众多证人入画,李斌一眼就发现了几位之前没有找到的证人图像,距展览时间很近了,团队成员央求他别改了,李斌不同意,最后,他们重新组合了画面,几乎重画了波及的15人。“为的是凸显南京大屠杀证人群体。”
修改前(左)后的向哲濬的形象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李斌的画室里常常弥散着烟熏艾条的味道,那是因为劳作成疾的李斌要边画边治疗肩周炎。但是在大海捞针般的人物资料搜寻中,李斌也得到很多人的无私帮助。在美国国家档案馆,华裔馆员陈萱帮助他翻制照片,分别后,又应李斌要求,自己付费去杜鲁门图书馆找到并复制了《波斯坦公告》的未定稿复制件,原稿中签字国顺序是:“美国、英国、中国……”后来用钢笔改为:“美国、中国、英国……”这幅珍贵的档案,在文献展中被放大展出。
*命名:四年后确立为“文献式全景画”
究竟如何同时兼顾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呢?李斌着实动了不少脑筋。
将历史事件作全景式展现,这在欧洲绘画史上已有先例。李斌的画家朋友沈嘉蔚介绍,电影出现之前的19世纪末,为了展示一座城市或者一场大战的全貌,诞生了“全景画”。这种巨型壁画形式在苏联于20世纪被发扬光大。莱比锡画派创始人替优布克,在1990年完成了全景画《德国早期的布尔乔亚革命》,打破了全景画“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事件”的惯常呈现模式,在结构和人物组合上做了跨越时空的全新处理。
而李斌的画作更接近一幅19世纪法国全景画《世纪历史》,画面上呈现了法国大革命一百年来的历史文化名人群像。于是,在多次讨论后,李斌将《东京审判》命名为“文献式全景画”。
收入《世界全景画》一书中的19世纪法国全景画《世纪历史》(局部)。图为原作者绘制的缩小了四分之一的画作,现存于布鲁塞尔比利时皇家美术馆
法国全景画《世纪历史》中的文学艺术界人物(沈嘉蔚供图)
文献式,意味着历史真实,而为了将历史真实呈现,李斌在画作上方嵌入历史照片和一些历史资料,并都用了中、英、日三国语言展示。比如,在“判决”主题下,对于如何给战犯量刑这一点上,印度检察官帕尔是唯一的主张全部不量刑者,菲律宾法官则认为判决结果过于宽大,应该都判极刑,在用印刷的三国文字铺陈了大面积的判决书概述后,李斌在画面下方呈现了有代表性的“并存意见书”。李斌认为,一能突出文献性,增加历史感,二是还原法理,特别是不同声音,同时也拓宽历史画的表达。
在20世纪出现照片之后,历史画家往往会停留于描摹历史影像,但李斌认为从审美和艺术创作角度,并没有体现出绘画的不可替代性。虽然在寻找人物样貌和服装的历史真实性中,李斌锱铢必较,而从艺术审美的角度来说,有些照片并不令人满意,“当我对入画人物的影像资料、甚至生平事迹有所了解,另外再造,却更接近人物的‘本质真实’。”李斌举例,宣布判决结果,是韦伯庭长将被告逐个传唤出庭,聆听对自己的最终判决。如果按此表现,势必会造成画面的零散和重复。于是,他将战犯做组合处理,判绞刑的七人为第一组,判无期徒刑的16人为第二组,判有期徒刑的两人为第三组。这样,“个别听候判决时的狭小空间被放大成大平台,如此更显法庭之威严、庄重。”
11国法官合影,前排右二为中国法官梅汝璈,中间为庭长韦伯
*后续:全球巡展后画作进入固定展馆
李斌告诉记者,南京展比起中华艺术宫展有了不少改进,除了人物处理上,在文献部分,字过于小,这次不仅放大,而且在印字上叠印三遍,让其凸显;画卷也从168米扩展到172米;主要展出开庭、判决、法官检察官群英图和中国团队部分。
《东京审判》画幅尾端有作者名录,画家:李斌(主创)、王亚卿、陈明园、丁奕恺、杨旭;学术顾问:程兆奇;史料审校:龚志伟、赵玉蕙;史料摘录:向隆万、梅小侃、龚志伟、赵玉蕙、柴玉美、宝锁、曹鲁晓。记者注意到画家是五位,学者却是八位。正如李斌反复论及,文献式全景画《东京审判》的完成是史学与美学的亲蜜结合,文献部分包括绘画部分的人物组合,均有东京审判研究中心研究者的重要贡献。
11月20日《东京审判》在南京展览会落幕,12月13日将移展至北京抗日战争纪念馆,今后还将全球巡展。学术研讨会上,不少与会者呼吁,正在筹划的东京审判纪念馆应尽速落成,年届98岁的高文彬先生(全程参与东京审判的中国代表团成员)希望能为纪念馆落成剪彩。期待文献式全景画能最完整地出现在纪念馆大殿。对李斌而言,《东京审判》仍需润色修改,甚至要增添辩护律师等新的人物。
参加东京审判的中国检察官团队。前排左起:桂裕、倪征燠、向哲濬、吴学义、郑鲁达、张培基;后排左起:周锡卿、刘子健、杨寿林、鄂森。(高文彬摄)
这幅画的修改完善过程,对创作团队来说,就是一个不断学习、修炼、提升、成长的过程。”李斌和团队苦中亦乐,但更多的是希望通过对历史的梳理,“厘清并用艺术手段再现那段历史,其目的已经超越了对二战法西斯的清算和复仇,而是上升到更高层面——以最大的努力维护世界正义,让人类永远避免战争。”既是为中国,也是为世界。而李斌心里,下一幅历史画作已有构思,同样的主旨,或许就在数年后交卷。
(《东京审判》的有关信息,部分参考了上海作协原党组书记、文汇报原副总编汪澜女士的长篇报道“再现旷世审判的壮怀激烈——文献式全景画《东京审判》创作纪实”,原文刊发在3月28日的微信公号“上海纪实”,约有2万多字,在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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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堂报名|李斌/程兆奇《从画布上的“东京审判”看历史和未来》
作者:李念
照片:除署名外均为李斌提供
编辑:袁琭璐
责任编辑: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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