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家沈洋:过着半隐居生活,计划写部历史书 | |
柳青 | 2016-07-17 10:18 |
主要成就:
2007年英国BBC卡迪夫歌唱家大赛金奖。
问: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答:爱自己和爱大家。
问: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答:看遍世界。
问:接下来想做的是什么?
答:还是要积累、再积累,真正想做成的事情需要很多积累。
许久没见沈洋,几年的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痕迹,谈笑间豪放如初。但毕竟有些不一样了。记忆里,有他出现的场合,他总是人群焦点,微妙地混合着歌剧的虚张声势和少年人的天真,虽则把戏剧化的姿态从舞台带到生活场合,却不招人烦。
略意外地,他聊起旅居纽约的编舞沈伟。他并不纠结于沈伟的戏曲渊源或美术功底,也不认同西方评论家们神叨叨的“东方意蕴”。他只是若有所思:“他的作品很‘静’,安静的力量很强大。”
现在的沈洋比之从前,也是多了内敛的“静气”。
他年少得享盛名,业界认为次男低音的状态巅峰普遍要在30岁以后,而他在20岁出头的年纪站到高点。二十五六岁时,他频繁往来于纽约和上海,享受着做飞行奔波的波西米亚艺术家。如今年过而立,飞去飞来的演出还在继续,但他把家安回老家天津,在上海音乐学院的教职和他不愿推辞的演出之外,大多数时候,他回天津过半隐居的生活,“也好多陪陪父母”。
他没有经历过怀才不遇的困厄,在专业领域,他不缺认同。他享受过掌声,这些年的状态保持得尚好,对自己要求也严,没到“深藏功与名”的时候。然而他说,年复一年站在各种舞台上,掌声听了许多,他却在掌声中感到孤独。“就算嗓音再好,就算技术登峰造极,那只是台唱歌机器,像舞台上的孤魂野鬼。”他认为,艺术家不是孤悬飘零的个体,他追寻的归宿感,不是国籍,而是历史维度的文化认同。“我从哪里来,我的背后有怎样一个世界,这是我自己需要捋清的,也是我希望听到我歌声的人们能了解的。”
沈洋所谓的“我从哪里来”,是中国声乐的历史。过去的4年里,他以每年至少一场的频率,举办中国艺术歌曲专场,在这些音乐会上,他把敬意献给旅美声乐家斯义桂,献给英年早逝的作曲家黄自。在“神曲”满天飞的娱乐大环境里,他对着有限的观众唱《思乡》与《天伦歌》。其中寄托着情怀,又不止是为了情怀。现在已经少有人唱的艺术歌曲,在它们诞生的年代,也曾传唱街巷,是那时的流行歌曲。言不在大,形可无际,一个时代的文化和精神都能在这些歌曲里找到投影。沈洋说,重唱这些歌,是沿着歌声寻找中国近现代音乐的脉络,也是为中国声乐的发展绘制一幅历史版图。
音乐工业的生产格局剧变,唱片眼看将成文物,他却坚持,要灌制中国艺术歌曲的唱片。“不仅是1930年代的歌曲,要一个时期一个时期地整理、演唱、录制,是不是由我来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歌要唱出来,留下去,这是给‘中国声音’留下档案。”李叔同、黄自、贺绿汀、施光南……他不忍看到他们成为教科书和档案里没有温度的名字,这些名字背后的音乐里,沉积着活的、热的生命体验,它们彼此间沿着时间线的传承和发展,塑造了中国声乐今时今日的面貌。
当同龄人同辈人焦虑于怎样到外面的世界拳打脚踢,沈洋转过身,回到出发的地方,想投入历史的田野调查,写一部《中国声乐史》:写西学东渐,写前辈们打通西方音乐和中国传统之间的任督二脉,写声乐教育在中国的变迁和一代代歌唱家的孵化养成———不参透过去的烟云,拿什么谈未来的文化自信和输出。
俗话说,三十而立。跨过三十岁的门槛,沈洋觉得,能明白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做成的一件事,这大约就是“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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