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的夜场开放活动。张挺 摄 

博物馆正日益内嵌于大众的日常生活。我国现有的备案博物馆已超过5000家，其中上海多达149家。故宫博物院、湖南省博物馆、三星堆博物馆、陕西历史博物馆等全国各地不少博物馆都因一票难求而登上热搜，定闹钟、拼手速、抢博物馆预约门票形成一道引人注目的景观。有专家认为，历经疫情，全球的博物馆都面临着全新的开放，这不单指重新打开大门，尤其指以更开放的姿态迎接博物馆的未来。今天是国际博物馆日，聚焦“博物馆的恢复与重塑”这一主题，可谓正当其时。

面对近年来“博物馆热”持续升温，业内认为今天的博物馆已经处于变革的关键节点，需要拓展思维，以拥抱大众、知识乐享的方式迎来“全新的开放”。这样一种开放，用上海大学历史学系主任、特聘教授徐坚的话说，是为了最终“实现知识生产意义上的为大众所用”。

“蛹化成蝶”，和传统范式说再见

时下，越来越多的博物馆正在全方位创新观展体验、赋能文化传播与思考。拥抱全新的开放，博物馆需要和传统范式说再见。这是一个蛹化成蝶的过程。而一系列探索与尝试在最近几年已初露端倪。其中，作为博物馆核心文化产品的展览正在积极创新体验、予人思考，成为博物馆探索新身份转变的重要出口。

不久前，浙江省博物馆推出的“丽人行——中国古代女性图像云展览”，就实现了对于“云展览”的拓展。这个汇集32家博物馆千余件原作的展览，完成了众多在物理空间内不可能达成的“相聚”，显然不是线下展览的替代之选，而是更努力创造基于新媒体的策展、观展模式。例如，它打通云策展、观众调研、线上互动等环节，以展览为内核向外辐射，延伸至1000余项相关的学术研究成果、100余个国内外女性主题相关展览超链接、220余件相关文创产品。

“丽人行——中国古代女性图像云展览”。

凝结巧思的策展布置，也在为博物馆展览打开更多的可能。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2018年特邀舞台艺术大师罗伯特·威尔逊操刀设计的一场清代文物大展，可谓全球博物馆界津津乐道的一个样本。展览的核心展品是从馆藏3000多件清代文物中精选出的250余件，包括宫廷服饰、玉器、漆器、家具、绘画等。实验性策展布置却让整个展览充满超现实意味，营造出集视觉、音响、灯光以及气味于一体的全方位沉浸式观展体验，全新演绎清代绚丽多彩的文化以及神秘的宫廷生活。这个展览的高科技程度并不高，给予业界颇多启发的，是其对于观展体验的高度重视——展厅之间的过渡如同戏剧般层层递进；运用了很多并置对比、疏密间隔，例如幽暗让位于明亮、密密麻麻紧随着空空荡荡、严谨的秩序对应着松散的浪漫；甚至于，这个展览不设任何文字说明。

展品本身同样可以承载博物馆展览的创新。由中国、德国、日本三个国家七家博物馆携手举办的“白色金子·东西瓷都——从景德镇到梅森瓷器大展”，2019年起从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全国巡展直至上月收官，以内容上的开放给很多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瓷器是中华文明的代表性符号，此前围绕瓷器的展览大多停留在讲述中国瓷器的辉煌上，对于国外瓷器关注较少，而事实上尽管中国瓷器自成体系，但如若没有看到别人，很难正确认识自己的位置。这个展览集结以景德镇为代表的中国瓷器和以梅森为代表的欧洲瓷器，展开东西方瓷都的“跨时空对话”，并且引发观众不由思考：为什么欧洲的梅森瓷器仅用了300年就走完中国瓷器千余年的发展历程？“答案应该与梅森瓷器的品牌意识密切相关——它们有很完整的档案，保存了建厂至今的70多万件模具、众多手绘图案的草稿，自主研发了多达万余种颜料配方。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这种思考也不仅仅限于瓷器领域。”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副研究馆员王成兰说。

“白色金子·东西瓷都——从景德镇到梅森瓷器大展”。图源：新华社

“分享理念”，衍生出无限可能

“全新的开放”将给未来的博物馆带来怎样的可能？“分享”，是业内提炼出的关键词。由此博物馆将通往的，正是为大众所用且乐享的美好愿景。

大胆运用分享理念的公共教育活动将令博物馆倍增活力。开馆不到一年的吴中博物馆正是凭此在业内刷出满满的存在感。前段时间配合“三国志”文化展，该馆策划了“百变三国秀”，招募参与者分别代入三国时期不同场景中的人物，模拟经典场景进行剧情推演。近日该馆又成立了戏剧社，招募成员讲述文物背后独属于自己的故事。吴中博物馆馆长陈曾路坦言：“将专业人士请进来固然很好，但我们更想提供一个舞台，尝试邀请观众自己参与其中。”他理想中的博物馆，开放，包容，养育智慧，也期待自我探寻。

博物馆的这种分享，亦被业内理解成一种协作的关系。浙江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副教授傅翼举例云南省博物馆前不久举办的“摩梭MOSO——家庭·婚姻·对话”特展，就大量运用共同策展的方式。其中聚焦摩梭人特有的走婚制时引入的开放性探讨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例如，有摩梭人认为，对于在外学习、工作、生活的族人来说，维持传统的婚姻模式很难。众多摩梭人不同却又真实的心声共同构成展览的组成部分，也给观者留下思考。

信息化为博物馆界插上的翅膀，同样给了人们无限遐想。有学者认为，从展览到社交网络再到云展览，博物馆正在突破纯粹的物理边界，成为基于数字传播网络媒介，与观众进行多样化交流互动、提供多感官体验的超级文本。

甚至于，博物馆一改主要面向过去、收藏进入历史范畴物件的固有印象，还将更多地呈现出面向未来的一面。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总工程师曹兵武指出，收藏过去是为了面向未来，将收藏加以展示传播，主要是为了营造更良好的记忆，在未来可以更好处理社会文化发展过程中的一些问题。因而，畅想未来的博物馆，他认为这个空间或将类似于物与人关系的实验室，并且蕴藏的可能是无限的。 “博物馆凝聚着丰富的历史、科学、社会、文化等信息和价值，由此为物与人的关系拓展出的可能要比普通的实验室宽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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