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读书推出新栏目《木南有书声》，选读中外名家经典和潘晓楠（木南君）原创作品，以文字和音频，与各位分享人类文明的智慧阳光，汲取哲人大师的精神雨露。读一本好书，交一批益友，来吧，欢迎您！今天让我们一起来读潘晓楠的《因书结缘，漫画父子的故事》。

朗读者：木南君

对于读书人，几乎都有因为某本书而与某人某事某物结缘的经历和故事。2014年，在全国“讲文明树新风”公益广告宣传活动中，我曾有幸牵头组织编辑出版《丁聪漫画(公民道德篇)》。因为这本书，让我有机会走进丁聪的漫画，走近丁聪的家人，茫茫人海悠悠天地间，与“漫画父子”结下了书缘。在漫画界，丁悚和丁聪被称为“漫画父子”，其美誉度，一如文学界《基督山伯爵》的作者大仲马和《茶花女》的作者小仲马父子。

▲《丁聪漫画（公民道德篇）》

01 “漫画父子”的父亲丁悚

书名《丁聪漫画（公民道德篇）》，顾名思义，当然是遴选丁聪先生的漫画作品集结成书。出版前，是否将丁聪父亲丁悚的作品收录其中，编委会看法不一略有分歧，如今回想真要感谢丁聪亲属的坚持。画册“附录”部分，特意选有丁悚的6幅作品，我们得以在一本画册里，见识、欣赏这对“漫画父子”的才情和技艺，也得以认识、领悟父子两代漫画家的传承。

公元1891年，清光绪十七年，丁悚在枫泾镇南栅出生。枫泾镇坐落于上海西南，与沪浙的五个区县交界，历史上，一半属江苏一半属浙江。古镇内的界河是春秋时期吴国和越国的分界之河，东边界牌坊旧址后来建了一座仿古牌坊，上面的“枫泾”二字，出自枫泾名人、已故国画大师程十发之手。枫泾镇成市于宋、建镇于元，典型的江南水乡集镇，桥梁有52座之多，我平生发布的第一部抖音短视频习作，就是在古镇现存最古的、元代“致和桥”上用手机拍摄的枫溪景色。

生于枫泾镇南栅的丁悚，从小喜欢扎在庙会人堆里看京剧、看马戏，看庙王爷“开光”、出巡，还有摇船、放烟火、踩高跷，古街上的那些枫泾丁蹄、枫泾黄酒、枫泾状元糕，都是孩子们的最爱。要说这状元糕名字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封的，自唐以来，枫泾出了3名状元、56名进士、125名举人、639名有记载的文化名人。

20世纪上半叶，身为文化名人的丁悚在上海各大报刊发表大量讽刺社会现象的漫画，影响很大，只说两件事，你就知道他当时在上海文艺界的地位。一是刘海粟创办上海美专时，专门请丁悚担任第一任教务长；另一件事，丁悚与张光宇在法租界的桓庆里31号创办了中国第一个漫画协会。漫画会的最大贡献是团结和培养了一批上海漫画人才，如鲁少飞、叶浅予等，他们在其后的三四十年代漫画界，都是响当当的大咖。

丁悚在艺术上的活跃时期，可说与民国时期相始终，大凡民国时期的各种纸媒、视觉表达样式，他无不与事。老上海的美女月份牌广告各位可能见过？大明星胡蝶、阮玲玉都作为模特上过月份牌的。丁悚可谓是月份牌大拿，他创作的月份牌时装美女《百美图》曾广为流行，被后人竞相收藏。作为传统年画的一个分支，在20世纪20至40年代，月份牌风靡上海以致全国。月份牌年画已被列为上海非物质文化遗产。

02 “漫画父子”的儿子丁聪

丁聪先生有个别致的笔名：小丁。据他自己介绍，其中有两个意思。其一，在父亲面前，他永远是小丁；其二，“丁”的中文别解是“人”的意思，小丁即“小人物”。他的一生经历很好地诠释了这个“丁”字，尽管成名很早，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小人物”，常以小人物的平常心对待自己，常以小人物的视角看待时事社会、描绘世态炎凉。因而，他的笔下常常流露出真诚浓厚的百姓情怀，我想，这正是他的艺术创作源泉叮咚悦耳、永不干涸，他的作品几十年来始终受到人民喜爱的真正原因。

自幼受父亲影响，20世纪30年代初，小丁在上海清心中学读书时就开始发表漫画。抗战期间，在重庆、桂林、成都、昆明等地担任话剧《雾重庆》《钦差大臣》《正气歌》《北京人》等舞台美术设计，同时举办个人画展。新中国成立后，担任《人民画报》副总编辑、《装饰》杂志主编、全国漫画艺术委员会主任等，为我们留下了几十本画集，以及为《阿Q正传》《四世同堂》《骆驼祥子》等文学名著的珍贵插图。著名作家王蒙说，“小丁”永远表现出天真、诚恳、善良，而且不管哪一类作品，都给读者带来一种愉快。即使是形象辛辣讽刺性强的作品，在犀利之中也有人性本身的厚朴，漫画家有讽刺的锋芒，但他又不失圆润、可爱之处。深以为然。

《丁聪漫画（公民道德篇）》从丁聪的几十本画集里遴选出97幅作品，重新归类编辑，分为《诚实守信》《规范言行》《净化市场》《反腐拒贪》《爱护环境》等五个类别。画册配有10幅整版珍贵照片，其中有丁聪与父母兄弟姐妹合影，有宋庆龄和丁聪合影。

因为出书的缘故，到访丁聪漫画陈列馆，位于上海金山区枫泾镇北大街415号，独门独院。《影像室》墙上，有丁聪在十三陵水库劳动期间，为京剧界名家梅兰芳、荀慧生、马连良、盖叫天、周信芳等人画的肖像，以及丁聪自画像，丁聪儿子、孙子等漫画像，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丁聪漫画陈列馆（2018）

03 丁聪的夫人沈峻先生

丁聪一向“尊称”沈峻为“家长”，可能你看过画家高莽为丁聪夫妇所画的《返老还童》图，小丁坐在小推车上，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纸，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而推小车的“家长”就是沈峻，“家长”和小丁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就俩字：幸福。

出书那年，沈峻先生欣然应允做《丁聪漫画（公民道德篇）》副主编，并为画册作序，“序”是她在北京病房里写的。仅四个月后，2014年12月11日沈峻先生逝世，享年87岁。画册“附录”配有《夫人沈峻装在丁聪遗体怀里的一封信》。

小丁老头：

我推了你一辈子，就像高莽画的那样，也算尽到我的职责了。现在我已不能再往前推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了，希望你一路走好。

我给你带上两个孙子给你画的画和一支毛笔、几张纸，我想你会喜欢的。

另外，还给你准备了一袋花生、几块巧克力和咖啡，供你路上慢慢享用。巧克力和咖啡都是真糖的，现在你已不必顾虑什么糖尿病了，放开胆子吃吧。

这朵小花是我献给你的。有首流行歌曲叫《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朵小花则代表我的魂。你不会寂寞的，那边已有很多好朋友在等着你呢；我也不会寂寞的，因为这里也有很多你的好朋友和热爱你的读者在陪伴着我。再说，我们也会很快见面的。请一定等着我。

永远永远惦记着你的凶老伴

沈峻

2009年5月26日

前北大女生沈峻先生是我十分崇敬的一位了不起的中国女性。丁聪和夫人沈峻唯一的儿子丁小一跟我讲过，他母亲将他父亲的画作、书籍、书信、收藏品、衣物用具等等，分门别类一一清点，仔细包好捆好装入纸板箱，再将纸箱装入结结实实的大木箱，运至丁聪先生在枫泾古镇的祖宅。数年后，当丁小一从大洋彼岸来到枫泾古镇专心修缮布置丁聪祖宅，打开他母亲生前整理的几十个大木箱，每个箱子里都有一份详细物品清单，套在塑料密封袋里，考虑到南方气候湿度大且有梅雨季，箱里放着干燥剂。

04 写在最后

成书之后，首发式于2014年9月13日在上海金山“城市沙滩”隆重举行。那天，正是第十二个全国“公民道德宣传日”，现场聚集了上万名中外“丁粉”，紧随首发式，更有精彩的国际音乐烟花节表演。“城市沙滩”距枫泾古镇大约50公里，作为这本画册和这场盛大活动的策划者和组织者之一，窃以为，丁悚和丁聪这对“漫画父子”，九泉之下，一定会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提笔一同作画。画的是什么，你可以去想像，笃定是一幅妙趣横生的漫画，无疑。

▲全国公民道德日上海公益广告宣传（2014）

▲《丁聪漫画（公民道德篇）》首发式-

金山城市沙滩国际音乐烟花节（2014）

作者/朗读者：木南君，本名潘晓楠，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复旦大学客座研究员，蜻蜓FM主播，新书《木南漫记》即将出版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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