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说客饮弹自尽的背后:流感背后商业与健康的复杂交织
2020-03-05 15:11:58 作者:杰里米·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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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莫里斯

将近一个世纪后,又有一个人因流感而获利,或者说是利用人们对流感的恐惧获利,而且最终也因流感丢了性命。2005年,年仅20岁的埃文·莫里斯(Evan Morris)被制药巨头罗氏聘请到华盛顿办公室做说客。不久,莫里斯被委派去管理一个初级游说团队,用5000万美元的预算来影响政府的决策。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并让政客们继续受益,莫里斯分别向民主党和共和党提供了300万美元的政治捐款。他成为华盛顿最成功的说客之一。2007年,他在华盛顿郊区购买了一栋价值170万美元的房子。他的车库里停放了几辆保时捷。

华盛顿到处都是说客的影子。2016年,共有1.1万个这样的说客。他们拿着31亿美元的资金,来游说立法者和联邦政府支持那些对企业有利的规章制度。那一年,说客投入资金最多的不是能源行业,其投入只有区区3.01 亿美元;也不是国防领域(只投入了1.28 亿美元)。在游说上花费最多的行业当时是——现在也是——医疗保健业。2016年,医疗保健行业在游说上花费了大约5亿美元,这笔款项中有一半来自制药公司。埃文·莫里斯是医药这个重要领域的大玩家,他因流感的暴发而大获成功。时任总统乔治·沃克·布什发布2005年有关应对流感大流行新政策公告的前几周,莫里斯聘请了顾问,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激起人们对禽流感的恐惧,以便售出更多的达菲。无论这种行为是否真的影响了总统的公告,但莫里斯对结果很满意。作为国家战略储备物品,政府购买了价值超过10亿美元的达菲。莫里斯代表达菲制造商罗氏继续进行游说,并因此获得了丰厚的报酬。2011年,他以310万美元现金买下了切萨皮克湾的一处海景房。他称之为“达菲购买的房子”。

《华尔街日报》撰写了一篇有关莫里斯的引人入胜的报道。报道称,莫里斯的雇主随后收到匿名警告,称其“财务安排极不寻常”。莫里斯被指控涉嫌挪用数百万美元公款来维持自己的奢华生活,他还被指控向客户提供非法回扣。2015年7月9日,他被传唤到华盛顿办公室与法律事务负责人会面。莫里斯意识到他遇到了麻烦,于是缩短了会面时间,然后迅速抽身离开。他买了一支枪,驱车前往他最喜欢的高尔夫球场,吃了一顿牛排晚餐,请大家喝了一轮酒。他走到离俱乐部几百码远的一个火山坑前,手里拿着一瓶昂贵的香槟,把自己人寿保险公司和理财规划师的详细信息发给了妻子,然后开枪自杀了。

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否就是因为某个人的游说,美国政府便购买了价值10亿美元的达菲。但很明显,通过销售与流感有关的产品,人们可以一夜暴富。当利润与公益事业一样具有激励性时,类似埃文·莫里斯的故事就会见诸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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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游说可能是一种正面力量,尤其是在对抗大流行性疾病时。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许多团体提倡进行更多的艾滋病病毒研究。为此,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the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下拨10%的专项预算。该笔研究经费每年大约有30亿美元——鉴于只有不足1% 的美国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这已经是一笔巨额资金。激进主义分子和说客提请立法者关注这种未引起人们重视的疾病,所以美国投入了更多的研究经费。虽然艾滋病仍然是一种严重的疾病,但抗病毒药物已经把它变成了一种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控制的慢性疾病。如果没有人游说政府,这些药物就不会存在。由于对流感大流行进行的相关游说,有几个行业也从中受益。科学家们希望自己的研究能够得到人们的支持,以便研发出更好的药物和疫苗。像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和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这样的联邦机构,有可能会获得更多的资助。制药公司希望生产并销售大量的药品。如果政府没有承诺购买数百万疫苗和抗病毒药物作为储备物资,企业就不会投资数十亿美元巨资将其推向市场。我们要把钱用在解决问题上。仅美国卫生与社会服务部门的某个特定办公室就获得了近2.13亿美元的资助。类似的机构还有很多。为了预防和应对自然灾害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在2006年卡特里娜飓风之后,美国创办了备灾及应变助理秘书长办公室(Assistant Secretary for Preparedness and Response, ASPR)。其预算的11%用于预防传染病和大流行性流感的爆发。难道这样做就够了吗?

一位前备灾及应变助理秘书长办公室的官员表示,情况并非如此。他告诉我说:“我们做的准备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但是我们还没有为流感大流行做好充分准备。”他指出,与自然灾害不同,流行疾病的传播“较为缓慢”。流感以缓慢而稳定的方式进行传播。这意味着我们常常会忽视它的存在。联邦资金经常被用于更紧迫和更有形的灾难上,比如洪水或地震。这样的灾难会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袭来,所以亟须人道主义援助。

联邦的资源筹备具有周期性。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或者政府的一项职能失灵了,他们就用钱来解决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流感并没有大规模卷土重来,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对筹备工作的厌倦。伴随着新的优先事项的制定,资金被用于其他领域——直到发生另一场灾难,此时整个周期又开始了。人们不是恐慌,就是麻痹大意。因此,防范流感的资金援助因预算周期而迥异。2014年,ASPR 收到了一笔1.11亿美元的资金用于防备流感。一年后,预算下降了60%,只有6800万美元。但2017年的情况要好一些,防范流感大流行的预算增至1.21亿美元。在波动范围如此大的情况下,制定一个长达一年多的规划,极富挑战性,而且耗时多年的研究项目几乎不可能得到资助。我们需要把防范流感的措施纳入卫生保健系统,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漏洞上,而不是预算上。

——本文节选自《致命流感:百年治疗史》,[美]杰里米·布朗著,王晨瑜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


作者:杰里米·布朗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张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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