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位于西安市鄠邑区（过去叫户县）、具有近600年历史的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公输堂”，诞生了一件稀罕事：中法两国院校联办的第一个“文物保护修复高级培训班”——“中法合作公输堂古建油饰彩画保护修复培训班”在这里圆满结业，来自两国的20名中青年学员以优异成绩取得陕西省文物保护研究院（以下简称陕西省文保院）、法国国家文化遗产学院共同颁发的结业证书。
作为中国与法国“公输堂彩绘木作保护研究”合作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期半个月的这个培训班，旨在结合项目研究，推广中法合作单位在公输堂古建油饰彩画保护修复方面的经验，培养一批掌握科学方法和传统技术的中青年技术骨干。
两国技术人员在文物保护的理念及方法上取长补短、交流互鉴，为两国的文化遗产保护培养了新人，促进了公输堂文物保护水平的提升，为中法文物保护合作积累了极为宝贵的经验，为在该领域开展更广泛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公输堂”创建于明代永乐年间，是全国仅存的小木作天宫楼阁式古建筑，是体现一千多年前宋代《营造法式》中天宫楼阁的孤品实物，被称为陕西最精美的明代小木作，是“白阳三会”教教徒为纪念其祖师鲁班（公输班）而建。其雕刻之“精”，结构之“巧”，造形之“绝”，彩绘之“细”，为古所少有，是我国现存古削、木作雕刻艺术的瑰宝。
2017年12月，在国家文物局的支持下，陕西省文物保护研究院与法国遗产科学基金会签署了开展“公输堂彩绘木作保护研究”合作项目，内容包括公输堂古建筑油饰彩画传统工艺研究、彩画粘合材料研究、建筑木材树种研究等，该项目被列入中法第四次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成果。记者获悉，经过两年多的努力，该项目已经取得部分进展，目前正在有序推进。
中法联手保护修复公输堂彩绘木作
公输堂堂内木构遍布彩绘，精巧绝伦、巧夺天工、堪称独一无二，现仅存后殿三间，其油饰彩画栩栩如生，历经近600年风霜依旧保存相对完好。它是属框架结构的小木作建筑，以箱体结构为搭接穿斗方式，将精雕细刻的木构件结合成天宫楼阁。天宫楼阁及藻井均按正常尺寸的1/30缩成建筑模型状，共计有楼阁137栋、斗拱样式20余种。藻井多层多样，模型多以油漆彩绘，沥粉贴金，红、黄、黑三色为主。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 ，“紫龙罩”“卧金点翠”等传统工艺已濒临失传。公输堂古建木作的木构件残损、微生物病害和木框架的稳定性严重降低，彩绘层也普遍存在烟熏、变色、灰尘覆盖、虫蛀、糟朽、地仗层脱落、颜料层脱落等病害问题，亟需进行科学修复保护。
为重拾绝世技艺，让瑰宝再次焕发光彩，近年来，陕西省文物局开展了多项工作——
2016年，陕西省文物局与法国文化遗产科学基金会在巴黎卢浮宫图书馆签署了《关于陕西省文物局与法国遗产科学基金会合作备忘录》，明确双方将积极开展人员交流和培训工作。法国遗产基金会派遣专家，到公输堂就彩绘木作的合作保护进行了现场调研，并与陕西省文保院达成合作研究意向。
2017年12月，陕西省文保院与法国遗产科学基金会签署开展“公输堂彩绘木作保护研究”合作项目协议书，该项目被列入中法第四次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成果。2018年，法国先后有五位专家到公输堂，与中方项目组成员一起，现场开展彩画病害、材料老化，木结构、木材种类、树龄考古测定等方法研究。
据记者了解，中法合作公输堂古建油饰彩画保护项目，目前已在彩画颜料老化试验研究、树轮年代学、木材种类研究等方面取得一定进展。
据中法合作公输堂项目负责人、陕西省文保院副院长周萍研究员介绍，从2016年9月开始，中法两国文化遗产领域的专家学者围绕“公输堂”开展了一系列交流合作，形成了跨学科、多领域的交叉研究，在促进公输堂文物保护研究的同时，促进了双方人员保护技术水平的提升。该项目研究包括三部分，一是环境的监测与研究，二是生物的病害治理和研究，三是彩绘木构件上彩绘保护与修复。
周萍说：“现在，我们已经对公输堂进行了环境监测和生物病害研究，未来，中法两国专家还将对公输堂的彩绘传统工艺及颜料黏合剂等进行研究，合作推进中国木结构古建单批灰彩画的保护技术、生物病害防治技术等。”
据参与项目的法国历史古迹研究实验室木质文物负责人莫林·埃玛纽埃尔介绍，两国专家将采用系统的技术方法，通过木构件微生物病害的原位防治技术来保护公输堂古建木作。
法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法国历史建筑实验室和陕西省文保院商定，以公输堂木作彩绘保护为契机，合作研究中国木结构古建单批灰彩画的保护技术、生物病害防治技术。
该合作项目的实施，将形成古建筑单批灰彩画保护修复系列技术，通过举办培训班，培养一支以科学方法进行古建彩画保护修复的专业队伍，从而促进类似木结构古建彩画的保护、木构件生物病害原位防治技术的提升，有效提高我国古建保护修复技术水平。
中法携手培养文物保护高端人才
今年5月27日，在法国巴黎凡尔赛宫，陕西省文保院与法国国家遗产学院签署“中法合作公输堂古建油饰彩画保护培训班”框架协议。8月，陕西省文保院正式面向全国文博系统等公开招录中方学员，项目组择优录取了故宫博物院、南京博物院、北京工业大学和西北工业大学等单位的15名技术人员，法方在法国国家遗产学院遴选了5名优秀学生。
近日，在为期两周的培训中，中法两国学员聆听了两国6家单位的专家授课，通过理论学习和现场教学，将文物保护、古建木作、古建彩画理论和模拟保护修复的实际操作相结合，学习交流了古建油饰彩画相关修复理论、研究方法、保护修复技术等课程，讨论、分析和研究了病害调查方法、颜料老化试验和彩画清洗方法。
“公输堂古建筑因其复杂性而被视为重要的文化遗产，所以跨学科的多领域交叉研究对公输堂的保护是卓有成效的。”法国国家遗产学院生漆专家Anne Jacqui表示，此次培训班的参与者虽然具有不同的学历背景，但大家都对文化遗产保护进行过相关的研究。学员不同的研究方向极大地丰富了此次项目的内容，这些交叉带来的交流成果使得大家对公输堂古建筑了解更多。
中方教师、陕西省文化遗产研究院正高级工程师王伟认为，大家共同探讨了公输堂的保护技术、传统工艺、材料，并以遵循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为基本原则，为修缮提供一定的技术培训和思想预热，并为工程的最终完成特别是彩绘保护方面提供了一定的技术支持。
法国学员Diane Marchioni说：“初次的中国之旅对于我们这些年轻的修复人员是意义重大的，我们有幸参观了陕西省的珍贵文化遗迹并且了解了中国关于文化遗产保护的观念。”
通过培训，中法人员都获益良多。法国学员Mathilde Buron表示：“非常高兴能够参与到这次培训项目中，我的老师经常提起中法关于公输堂古建筑的合作。能够实地与中国专家们一起工作并了解中国古建筑的传统建造工艺及彩绘。我有幸体会到古时候人们对于这座古建筑的迷恋之情，我也很欣赏这个国家曾经拥有的古老文化，这些文化令我们每一个人都沉浸其中。我希望将来能够再度有机会参与类似有意义且收获颇丰的新的培训项目。”
来自南京博物院的学员范陶峰说，这些天与中外专家、同行的交流之后，更多地思考着该如何保护古建筑彩画这类历史遗迹，如何去把握保护修复中的“平衡”。古建彩画保护中的“平衡”体现在前期工作、不同类型古建彩画重绘、材料选择、新型保护材料的研发与应用、传统技术的提炼与科学化应用的平衡，这些或许是现代文物保护方法论的中庸之道，也或许是现阶段文物保护与修复的一种必选之举。
来自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学员孟诚磊认为，“我们接受了中法老师们的授课，观摩并动手参与了病害彩画模拟试块的制作和修复。理论与实践在课程中穿插，面对实际修复工作的时候，我们一定能找到实际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手段。”
法国国家遗产学院克劳迪亚说：“此次培训班是法国国家遗产学院首次在中国开展的与项目结合的人才培训合作，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文：文汇报驻陕记者韩 宏
图：陕西省文物保护研究院供
编辑：韩 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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